【草莓蛋糕】四

  出人意料的是,好像确实“本来也用不了那么多”。每月十日雷打不动,是发放钱的日子。每每你正座跪好磕头转账一万两万像开玩笑一样,次次对面可高兴了又是谢谢又是真棒拎起人团吧团吧转着圈的满屋晃。
  除此之外,虽然自家小挂件热衷于隔叁差五多讨几笔零用钱,但很难讲到底是真在图那仨瓜俩枣,还是纯为享受不劳而获的形式主义快感。
  有次洗碗机嗡响显示器里播广告,你靠着人半睡半醒打哈欠,对方搂着人半心半意梳理头发捏肩颈。突然就“ありゃ”了句,边拎你起来边指电视机,俩眼直勾勾的亮晶晶的,他说那个看起来好可爱哦——。
  因此言出法随。你毕恭毕敬掏手机转账五千类似打发小孩,对面兴高采烈抱起人啾啾啾的亲活像逗弄傻子。
  两天后包装清新的春季限定饮料水是送达了,但与此同时家里冰箱也不吭不响鸟枪换炮了,据说是因为“之前那个都不制冷了吧,人家要喝冰的呀”——饮料水含税含配送费两箱八千二,德产纯进口顶天立地大冰柜七十万。
  就很狂。
  有次牛马归来只剩半条命,你进屋气若游丝打招呼,对方戴着你的卡通发箍举着你的大创洗面奶刚探头出来。哼哼唧唧抱怨“用完脸脸干”,气鼓鼓的委委屈屈的,他说人家要换。
  因此言出法随。你站在玄关掏手机转账两千糊弄的明目张胆,对面看都懒得看,刚听见户头叮咚响就小狗似的冲出来蹭的人满脸沫。
  一天后别说百元店爱用品ディサピア,满架子瓶瓶罐罐没一个认识,据说是因为“偶尔也得涂下面霜哦!换季诶”——斗胆搜了下包装上的英文字,大概左一瓶右一瓶刚好够买你两颗肾。
  就很狂。
  有次昏昏沉沉硬支起眼皮看肥皂剧,你歪着躺着瞄了眼进度条,对方举着手机神采奕奕展开推理“犯人究竟是凶手A还是凶手B”。你说刚才没好好看,所以谁死了。眨巴眨巴他说谁都没死,“虽然现在还没人嗝屁,但总得死一个吧?”刚胡说八道完就立刻暂停,特写画面都怼到你眼皮底下去,这个人腻腻歪歪忸忸怩怩哼哼唧哎呀是不是也差不多到时候啦。
  因此言出法随。接过手机当面转账一百円,语重心长情真意切,你说咱家什么条件您也是知道的,悟君方不方便明天去找个绿化带揪两根杂草自己编手链?
  ……他好高兴。
  就很狂。
  总之你很迷茫。你被料理的明明白白。你凌晨五点大脑一片空白,灵肉分家各过各的边叫边精神涣散意识痴傻。你第二天坐在工位心神不宁查手机,关键词ヒモ、プロポーズ、なんで——并在看到“ニゲロ”的前排页面后彻底趴倒,进而喜提公司批斗大会一场。
  当晚狗尾巴草套上了,白的黄的闪亮亮的也套上了,可明摆着一百円买两颗锆石都够呛。哆哆嗦嗦说不清人话,你问这是真的么。看着像有点没听懂,他问这种东西竟然还有假的嘛?你说请问您是田螺姑娘辉夜姬阿拉丁神灯福禄小锤成精么。“えっ”了声愣了下,接着随手一捞把人拎过来撸猫摸狗似的揉吧,咯咯咯笑的大大方方,他问在说什么笨蛋话呐你。
  就真的很狂。
  话行至此,哪怕再不识数你也不是个真弱智,所以也曾一度旁及侧敲试的探性过。
  有次出门前道别,你问您是不是对赌马爬金库研究颇深呢?瞪着大眼极诧异,他说赌博不好的呀!!是……想玩嘛?最好不要吧!!你又没什么自制力,染上坏毛病很危险的,听话,就别动这种歪脑筋啦。
  然后周末就被拎去埼玉骑小矮马拍儿童照。
  有次晚饭吃到一半,你问您对乐透富签冰菓是否有什么特殊心得呢?歪着脑袋筷尖点嘴嗯嗯啊啊拖了声长调,表情可爱的像个颜文字,清澈正直纯净的像个宝宝。他说没买过,不知道,要不要试试看?
  然后说走就走直奔西银座买一口袋小卡纸,回家铺满刮一通宵最后一算亏了四万。
  有次筋疲力尽躺着闲聊,你说请问五条先生到底是在便利店里打零工还是在给叁菱重工当股东?
  “……打什么?”他看起来真的好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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